也说狂草
◎黄汉明
有人说狂草书法有啥了不起？谁不能写？于是，就有人在书写中胡草绕线圈，绕出来的东西既不像字也不像画，那是对汉字的亵渎，汉字是由我们祖先创造而又经过几千年来演变推敲而成今天中国人接受的固定的字体，点横竖撇捺每笔每画都是有根有据的。
有人说，“狂草易写，不受约束。”错了，狂草书法最难写，往往从狂草书法中能见到作者的功力，功力不达的人写出来的狂草一定是少了一种灵气，而这种灵气恰恰又是狂草的精气神，所以说要写出狂草的神韵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凡老练的书法家都尽可能将狂草的神韵表现出来，在书写中非常注意和重视狂草的露白，露白有两种形式，一种是飞白，枯笔属点画之中露白，而另一种就是疏密虚实属结构之中露白。如能用好笔锋，字中之秀就能从露白中跃然纸上，章法透气，字里生辉，清秀神韵，使得作品充满灵气，善于狂草者都会注意线条的控制。当今书法泰斗沈鹏在《我说书法》一文中说：“学习古代大家之所以得其外形易而得其神韵难，其中线条是由外形到神韵最重要的手段和桥梁，更确切说是基因”。很明显沈泰斗的意思线条就是基因，其实就是说狂草的神韵是靠线条表现出来的。狂草的连贯性笔势要连得自然，而不强求字字连贯，我所说的连贯性其实是指该连时就连，不该连的该断即断，并非通篇连笔，但也并非字字孤立。如果在一篇书法作品中每个字都孤立无连，请问这是狂草书法吗？气势哪里来？一气呵成何从谈起？根据本人几十年狂草练法归纳为以下四点。
第一、狂草线条。一幅书法作品美不美，关键在线条美不美，如线条不美字写得再好也表现平平，线条就是书者的胸怀激情，当书者的激情高昂，写出来的字一定潇洒秀美酣畅淋漓，一会儿像行云流水，一会儿似万马狂奔。表现出书写者此时此刻的狂野心态。
第二、狂草节奏。书法有慢节奏也有快节奏的写法，有的人写字慢吞吞，有的人写字如飞跑，写字慢也不是不好，写字慢适合写楷隶篆，但不适合草书更不适合狂草。因为写字慢始终受笔势的影响，写不出连贯性，写不出作品那种一气呵成的笔势，写不出飞舞灵动的神韵。写字快也容易写出错字别字，作为狂草书法家千万要注意这点，写字快的人非常注重笔势的连贯性，讲究一气呵成，写出来的字让人一看就有一种灵气会动的感觉。唐朝书法家孙过庭在《书谱》一文中有句名言“草贵流而畅”讲得非常好，草书贵就贵在流畅，流畅了草书才会彰显艺术美，流畅了草书才会有洒脱飘逸之势。
第三、狂草章法。玩游戏有游戏规则，写狂草有狂草规则，否则不就乱套了吗？写狂草第一不能离开狂草书法规则来写，其次注意线条的布局，哪里重哪里轻，哪里粗哪里细，哪字小哪字大，哪里浓哪里淡，怎么提按？哪里转弯？如何收笔？在心里先过上一遍，正如著名书法家林散之所言：“笔从曲处还求真，意到圆时更觉方”。强调的就是这个用笔之妙的道理，用得好妙笔生辉，用得不好败笔连篇，总的来说，狂草的章法是丰富多彩的，写狂草的人都知道，草书的最高境界就是随心所欲，一气呵成，就算不笔笔勾连，但也能做到笔断意不断，当然，狂草书法的用墨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聪明的书法家往往都会巧妙用墨，枯中带湿，湿中带浓，浓中含淡 【浙江的书法家www.shufaai.com】，墨里飞白，润内藏韵，使润墨真正飘出神韵。反之呆滞的书法没有灵气，没灵气的东西哪有神韵，没有神韵就失去灵魂，一旦作品没了灵魂美观何来？
第四、狂草灵气。评论一幅书法特别是狂草，时常会听到一些有灵气会动的赞美语，那么什么是灵气？灵气怎么来？其实灵气来源于灵感，没有灵感何来灵气？那么什么又是灵感呢？搞原创的人都有这个体会，灵感来源你的日思夜想长期苦索的结果。有的人想了很久都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突然遇见某事某物某人，心情豁然开朗，心结打开，顿生灵感，使得原创作品妙想生辉。话又说回来，如果你没有长时间的思索，就算你遇见碰上心也不会动，灵感也不会主动找你。
所以说狂草难写，难就难在是否写出灵气，从某种意义上说写狂草书法比画画还要难，为什么呢？因为写狂草书法既要注意字的写法不能写错，又要注意字的美观漂亮，做到一心两用是非常难的。狂草快写不等于乱写，而且必须遵循狂草书法规则，如果离开了狂草书法规则乱写，你的字就成了天书，本来人家看你的狂草就已经有点费力了，再加上你胡写乱绕更看不懂，日子久了连自己也不知道是写什么东东？笔者就曾经和一个地产富豪聊天，他说“有的人写草书这里绕那里绕云里雾里，我一个字都看不懂，我不会出钱买。”我反问他“为何不买？”他笑着说“我连看都看不懂买来干吗？买来是为了欣赏为了愉悦心情的……”应该说他的话也代表了相当一部分人的心里话，同时也向狂草书法家提出了一个狂草不能乱草的问题。书法大师启功生前曾说“写字要让人看得懂”。写狂草不但要人看得懂，而且还要写得美，也就是说，在书写狂草过程中，除遵循草规外，更重要的是满怀激情，真正把情感注入笔尖上，在运笔时，笔墨是个非常关键的问题，用得好不好直接影响到作品的美观。如用墨过淡或许通篇作品没精气神，用墨过浓又或许作品呆滞臃肿，又怎能见到清莹秀色？
狂草之所以是狂草而非行书，更不是楷隶篆，可以这样说，狂草是楷隶篆的典范，也是楷隶篆的最高境界。狂草的灵气不是一般人所为，狂草的特性也不是人人都能学得会的，他可以写得一手好看的楷书，写得一手漂亮的隶书，写得一手养眼的篆书，但不见得能写得出一手有灵气的狂草。虽然说楷隶篆是狂草书法无法绕过的基础，但狂草和楷隶篆是不能成正比的，我认识一个已小有名气的小楷书法家，楷书写得非常棒，谁看了都说好看，可他的狂草书法却一般般，连他自己也说写不好，究其原因，手控制不好毛笔，手不达意，技不从心，试问连笔都控制不好又怎能写出有灵气的狂草呢？所以说不见得有楷隶篆功底的人，就一定写得好狂草。相反，狂草写得好的人也不见得楷隶篆就是行家里手，狂草书法写得好不好，关键是看书写者的悟性高不高，如果悟性低，你就是写上千遍万遍，换来的还是你不愿听到的那三个字“不好看”。随着人们文化修养，文化素质，文化鉴赏能力大大提高，人们对美的追求也越来越高，不美的东西人们不会拿回家里摆挂。书法作为一种特殊的艺术受到人们的青睐，我相信狂草书法的春天很快就要到来了。
（作者为深圳中艺馨书画院院长）
